母親節快樂

5月 09, 2021

今天聚會，每位女士都收到一朵紅色的塑膠花，互道「母親節快樂」，顯示大家對這個節日的敬重。1919年，第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，美國人舉行追悼陣亡將士大會，在大會中，正式規定每年五月的第二個週日為「母親節」(Mother’s Day)—在當天，母親健在者就佩帶一朵紅色康乃馨以表敬意，母親已不在者就佩帶一朵白色康乃馨以示懷念。

聚會當中，首先播放一段影片，訪談約十個身為子女身份者談「母親的偉大」，末了每個人都說：「母親 (媽媽)，我愛你。」有人唱起唐詩的〈遊子吟〉：「慈母手中線，遊子身上衣。臨行密密縫，意恐遲遲歸。誰言寸草心，報得三春暉。」顯現出難以報答母親恩情，也感謝偉大的母愛。接著，各人輪流見證自己的母親偉大之處；然後，講員上陣，引用經上所言：「兒女是上帝所賜的產業，所懷的胎是祂所給的賞賜。少年時所生的兒女，好像勇士手中的箭；箭袋充滿的人便為有福。」(詩127:3-5) 提到母親捨身賣命地照顧兒女，因為兒女是上帝賞賜的產業—在此大原則之下，以神之名全力照顧兒女，期望孩子能夠倚靠上帝成為人生勝利組。然後再引用約翰福音的話：「我實實在在地告訴你們：一粒麥子不落在地裡死去，它仍然是一粒；如果死了，就結出很多子粒來。」(約12:24) 意指母親撫養兒女的劬勞，因為每個人都是母親懷胎十月所生的，母親不僅給兒女血肉，還有愛心，所以說母愛是世間最偉大的力量，能夠轉弱為強。古云：「父兮生我，母兮鞠我，撫我，畜我。長我，育我。顧我，復我。出入腹我。欲報之德，昊天罔極。」(詩經) 兒女的胚胎在母親肚子裡成形開始，永遠是她心中的寶貝，隨時都在和她帶來的生命承擔煩憂，也分享著成長與歡樂；所以，母親的偉大如蒼天廣大，無以回報。

日前聽一位31歲的年輕媽媽談她自己和五歲的女兒，二者的關係為「學姐」和「學妹」—乍聽之下感覺有點怪；不過，事後回想還有點道理。這位年輕媽媽說她從未感覺自己是個媽媽，她只是盡到她的責任—她的媽媽把她帶到世間，她也有責任讓一個更年輕的生命來到世間，她只是在生命的長河中比她的女兒早幾年來到這個世間學習，所以和女兒的關係為「學姐」、「學妹」感覺比較自在；她說當然也要盡到教養的責任，直到更年輕的生命長大成年，期間談不上「辛苦」或「偉大」。

難得聽見一位年輕媽媽如此詮釋與女兒的關係，也令人想起曾經見過的母親眾生相。

在我賺到錢蓋好公園路的房子之前，我們借住姨婆名下的崇安街土角厝裡—這種房子通到後面的三老爺宮，一共有三戶人家。中間的寶英阿姨每天早上都會起來幫人家洗衣服，賺錢撫養她的兒子，直到有一天暴斃，令人感嘆母親為子真的可以到付出生命的地步。同一時期，也看見把女兒賣入煙花的母親。

崇安街是個張開雙手就能摸到對面房子的小街，鄰里之間真可謂：「雞犬聲相聞。」就有那種生了子女都丟給婆婆照顧的媳婦，整天在外遊蕩，誑稱：「出去做生意。」不但從來沒拿錢回來，每次進門就拉開嗓門咒罵婆婆，若再不遂心，就抓小孩來打，有用飯匙摑臉至腫如豬頭，也有剝光小孩衣物用銅刷刷至至鮮血淋漓。還有會拿著如筷子般的鐵條，躲在門後突然大喊：「乎你死！」把鐵條準確地插入小孩的太陽穴，再聲嘶力竭地狂踹躺在血泊中的小孩。更有堂而皇之養面首者，毫無羞赧之心地攜手穿堂而過。也有唆使小兒子拿刀刺殺大兒子，以達成其奪產之目的。真的無奇不有，嘆為觀止。

毋怪乎，有位神學家說：「天下有『不是的』父母。」(倪柝聲文集) 他提到《聖經》舊約裡，除了〈箴言〉之外，簡直沒有看見教訓人怎樣作父母；到了新約，保羅就告訴我們該怎樣作父母。而且全世界的書差不多都告訴人要怎樣作兒女，很少有書告訴人該怎樣作父母。人都是以為，人應該學習怎樣怎兒女。雖然也有這一個教訓，但話相當輕。以弗所六章和歌羅西三章，對於父母的話比對於兒女的重，因為神注意父母過於注意兒女。所以，人應當學習怎樣作父母；作丈夫，作妻子，不過是自己快樂的問題，然而作父母，乃是會把兒女帶到甚麼地步，責任都在父母的身上—可見這個責任是何等的重。因為上帝將新生命的一生交在父母的手中，父母的作為影響一個人的前途。沒有一個人管轄一個人的前途，像父母管轄兒女一樣。父母差不多能夠管轄兒女下地獄，或者上天堂。所以，我們要學習作好的夫妻，也要學習作好的父母。我們作父母的責任，恐怕比作夫妻的責任更重。

當大家興高采烈地歡度母親節，無上限地歌詠母親的偉大時，是否應該探討：「為何這個社會存在著那麼多的問題？」人們都喜歡討論成功神學，有的母親從小就灌輸兒女唯利是圖的觀念—把書讀好，作為爾後攀龍附鳳的本錢，掌握時機成為年輕貴族，其所誤者，更甚於把女兒賣入煙花的母親。當然，沒有任何一個母親願意子女為擔負社會責任而付出慘痛的代價，子女的世間成就乃是母親最大的驕傲，這個心態的影響，是否值得深思？

作者郭立昌早年創造台灣的精密工業，為APEC領袖會議代表，著有「為下一代開出路、社會責任、公義的經濟社會…」等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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